*送給蝶亞妹子的生賀
*童話故事風,在期末報告夾縫中求生存的作者邏輯已死
*OOC、OOC、OOC,重要事情說三遍
傳說在滿月之夜,大海會傳來悅耳的歌聲,乾淨而美麗,即便混於風中也不損其清亮。從未有人見過歌唱者的真面目,但有幸聽過的人均言,那是他們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百第一次聽見這夢般的歌聲是在一個月前。
當時他剛獲選入宮任職,初到新環境太過興奮導致翻到半夜還睡不著,便像現在這樣偷摸出宿舍,溜到皇宮的後院散步。然而,不同於上回只能遠遠聽著乘風翻牆入院的殘音然後被巡邏的前輩逮回去,這次百是有備而來。
刻意繞路避開巡邏的人,推開通往沙灘的小門,高懸天際的皎潔圓月映入眼簾,銀光灑下,點點閃爍落在海面被浪花翻入水裡,暗色的大海彷彿因此染上了一層薄光。缺少牆壁的阻礙,歌聲更清晰地傳入耳中,沒有歌詞、沒有語言,僅是單音的旋律,百卻聽出了歌者對大海的讚揚與喜愛,胸口滿是暖意。
循著聲音而去,在沙灘上踩出一排腳印。
百不是沒有想過聲音的主人的身分,各種天馬行空的猜測都有,但此刻,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總管婆婆的話--那美麗的歌聲是大海贈送給有緣人的禮物,聽到的人將會一輩子平安順遂。
一道身影坐在海邊的巨石上,過腰的長髮是月亮的色調,隨著歌聲抬起、試圖握風的纖細手臂在月色下近乎透明,可最吸引百注意的,是腰身以下的那片銀綠。不同於人類雙腿的部位尾端浸在海水中,跟隨節奏晃呀晃的,輕輕拍著水面也彷彿拍在百的心口。手掌不自覺捂上左胸,好似這樣就能止住越發激烈的心跳,怕狂響的心音會打擾眼前的人的詠唱。
所幸一曲順利完結,百害怕的事情沒有發生,但才剛放鬆下來,面前一雙冷凝的目光與他對上,被發現自己在偷聽偷看的罪惡感讓百當下轉身就跑,一路跑回了小門邊。拍拍胸口,方才紊亂的心跳已經趨於平穩,朝海的方向又投了一眼才闔起門,順著原路摸回房間。重新躺上床的百腦中還是剛剛的畫面,宛如夢境般虛幻卻又如此真實,今晚的體驗並未打消百的好奇心,反而讓他更想接觸那來自大海的夢幻存在。
而且,雖然只對上一眼,但百很喜歡那雙眸子,透著與歌聲不同的冰冷色調,十分美麗。
又是一個月圓夜。百原本打算再到沙灘一探究竟,卻臨時被調至王子臥房外的大夜班。
通過測驗正式獲職的那天,百曾近距離見過王子一眼。深藍色的頭髮用髮帶在腦後紮成一束,溫和的微笑更添親和力,加上優雅的舉止談吐,也難怪許多婆婆媽媽姐姐妹妹都是王子的迷。不過由於職務範圍不同,入宮到現在百都沒有看到王子,要不是負責的前輩生病請假、剛好沒班的他被調用,不然百可能沒多少機會和這個國家未來的繼承人接觸。
到指定位置後,依前輩的指示在門板上敲三下通知房裡的人已經換班了,正當百煩惱該怎麼熬過第一次的大夜班時,房門突然從內打了開。
身罩蔥色斗篷的青年目光上下打量著百,臉上有些猶豫,被看的百也是滿臉疑惑。
「那個,殿下?」
「你聽過滿月夜的歌聲嗎?那個傳說。」
心中的困惑往上翻漲,但百還是照實點頭。「聽過。」
「那你有什麼看法?」
「……很喜歡,我覺得那是來自大海的禮物。」說完抓了抓頭,似乎有點害臊。「其實這是廚房的總管婆婆說的,但我覺得很適合。」
無論歌唱者的身分為何,即使那在月光下散發銀芒的尾鰭明顯不屬於陸地,也無法抹滅他的美麗、無法掩蓋那歌聲所蘊藏的溫暖與力量。
「禮物啊……好,決定了,你跟我來吧。」
「咦咦?」
就這樣被王子莫名其妙領著走,等百意會過來,兩人已來到皇宮後方的庭院。只見王子走在前方,這邊拐一下、那裡停一下,熟門熟路地避開所有巡邏侍衛,來到通往沙灘的小門。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內心的驚訝,心底某處卻又隱隱期待著與那名歌者的再會。
耳邊是晚風的呼呼聲以及海浪打在岸上的沙沙聲,大自然的音樂讓人平靜,但比起那悅耳的歌聲好似少了什麼。隨著王子走過寂寥的海灘,當百以為今天要敗興而歸時,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巨石,出現了同樣的美麗身影。那雙百念念不忘的銀瞳正望著他們,目光冰冷、眉頭輕蹙,百從中讀出了被打擾的不悅。
然而還來不及阻止領路人前進,對方已經大步邁上前。
「抱歉遲到了,等很久了?」
「萬。」無視問題,反倒直呼王子名諱。「我說過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沒有被冒犯的惱怒,萬笑著朝百招手讓人過去。「他是今年進來的新人,你上次說偷看的人就是他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出來。」
「所以呢?」
「反正都知道了,就讓他幫忙傳話吧,你不是抱怨我不能來的時候都沒先通知讓你空等?他還是你的小粉絲呢。」比了比百,又轉向石頭上的人。「沒意見?那就這麼定啦。這是百,然後這個臭臉人魚是千。」
事情發展太快,直到這時百才反應過來,在萬的鼓勵眼神下向前踏了一步。
「我很喜歡你的聲音。」交握的手微抖著,無法相信一天之前還遙不可及的存在,現在自己居然能如此靠近、甚至交談,彷彿置身於夢境之中,一切都太不真實。「如果能幫上你們的忙,我會很高興。」
千仍是那如止水般的神情,靜靜望著因緊張而僵硬的百,直到萬出聲勸了才生硬地點點頭,然後撇開視線。百十分懊惱,認為自己因為之前的偷看被討厭了,卻聽見前方傳來聲音,輕輕的、低低的,但百聽懂了。
他說,謝謝。
「千桑!」鬆散的沙地並未阻礙百的速度,推開小門後一路直直朝石頭上的千跑去,如同過去幾個月圓夜。
百的誇張聲勢,千早已見怪不怪,倒是轉頭看見對方單獨的身影皺起了眉。「今天又只有你?」
「嗯,陛下臨時派差事,殿下下午就出城了,讓我留下來通知千桑。」成為傳說的共犯後,還算新人菜鳥的百被破例升階編入王子護衛隊,因而對萬的行程瞭若指掌,也方便傳話。「不過殿下說下個月譜就能寫好了。」
跟著來幾次後百慢慢了解,王子與人魚、迥異的兩個人卻搭在一起的原因。兩人對音樂、對歌唱都有著無比的熱情,或許是生長環境的緣故,千的音樂屬於隨性派、萬則比較偏向理論,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交往。從十餘歲的少年時期開始共同創作,而成果就是揚名皇城的滿月夜傳說,以及萬房間架上那一本本的手寫樂譜。
不受身分職責的約束,不受種族地形的限制,盡情高歌、探索這個世界的美妙,是萬與千多年來的夢想。而百身為唯一的知情人,也是衷心期許他們能達成夢想。
「千桑,我最近在學習讀譜。」坐在沙灘上、倚著冰涼的岸石,百仰頭望向正輕輕哼著旋律的千。「因為我想把你的歌記錄下來。」
掃了尾邊人一眼。「……隨便你。」
得到許可的百笑得燦爛,一激動便抱了過去,以他的姿勢剛好環住千的腰。
「喂,放手!」
手臂感覺到拉扯,但並沒有真正使勁,這也是百敢放心撲抱的原因--因為乍看之下冰冷的千,其實很溫柔。
「謝謝你,千桑。」
「這又沒什麼……好了,給我放手!」
「欸~一定要放嗎?」
「……我說是,你就會放?」
「嗯~不會。」
頭頂傳來一記嘆息,方才還試圖推開他的雙手鬆了力道,意識到這點的百面頰蹭了蹭長年浸在海水中的冰涼肌膚,臉上滿是笑意。
--看吧,千真的很溫柔。
可惜,美夢總醒得特別快。
站在書房外頭,等待前輩替自己通報的時間太過漫長,長到百快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直到肩上傳來拍擊,這才想起自己所在何處。前腳踏進室內,厚重的漆木門在百背後闔上,隔絕了門的兩側、也杜絕了所有對話外洩的可能性。
「百你找我?是千那邊有說什麼嗎?」見百遲遲沒回應,萬從文件中抬頭。「百?」
「那個……千桑想見殿下。」
「今天?」眉頭輕皺。「我不確定,鄰國的使者昨天剛到,今晚可能……」
「不是、那個,不用到晚上。」吞口水,不停張合的雙拳訴說著主人的緊張。「千桑,在這裡。」
「……你說清楚一點。」
深呼吸,百開始描述昨晚千是如何飲盡盛裝在水晶瓶中的透明液體,他又是如何看著千蜷曲著身體痛苦呻吟,看著那銀綠的尾鰭一點一點退色分裂、化為他所熟悉的人類雙腿,以及最後,千是如何撐著他的手,像個新生兒般,一步一步走回皇宮的。
在得到將人帶去書房的指示後,百返回自己的房間,打開看了快一年的老舊木門,除了普通的一床一櫃一桌外,現在又多了一個不平凡的存在。這是百第一次在陽光下看到千,過去一直泛著淡銀的眼眸其實是一雙透明的瑩綠,隨意紮起垂在背後的銀髮染上淡淡金芒,讓眼前人冰冷的氣息添上一絲溫度。
當百神遊時,忽然有人喚了自己的名字,回過神來,才發現千正望著自己,手裡是原先攤在桌上的草紙。
「啊!千桑你怎麼可以偷看人家的東西!」
「這是你寫的?」晃了晃手裡的薄紙。
「千桑拜託還我,你不用看這種東西!」
雖然剛開始學習使用雙腿,但千或許是天賦異稟,短短幾小時就已經能藉著身高優勢避開百的撲抓、讓百搆不到紙張。細眼微瞇、雙脣輕啟,旋律瞬間流瀉而出。
唱完,千挑了挑眉。「這部分也是你改的?」
「……嗯。」百懊惱地抓抓頭,居然讓千看到了自己練習的半成品,不過既然都被發現了也沒辦法,只能想辦法彌補。「寫的時候覺得這樣音調比較順就……啊,我不是說千桑唱得不好聽喔!千桑的歌是世界上最好聽的!」
「嗯,我知道。」將紙放回桌面,神色淡淡,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的曲子被修改有什麼大不了的。「萬呢?」
「啊,我帶千桑過去。」
百原想跟著千進書房,卻被前輩抓到、喊去做事,等好不容易結束勤務,天色已昏。打聽一圈後才知道,萬去接待外賓、執行自己王子應盡的本分,而千卻不見蹤影。
最後,百是在沙灘上找到千的。不知為何,百總覺得,眼前迎風而立的人隨時會消失。
「千桑?」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面對千的質問,百選擇靜默。他知道,老國王這幾年身體不太好,身為王子的萬也跟著忙碌起來。從小以國家未來繼承人的身分被教育,隨著身上重擔越來越重,年少時的夢想也逐漸變得虛無飄渺。雖然萬不曾明言,但百認為這個選擇總有一天會到來,只是千的尋來把時間提前罷了,而結局,似乎也沒那麼讓人意外。
「那千桑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應該會回去吧。」遙望著只要一碰觸就能讓自己恢復魚尾的大海。「然後再也不上岸了。」
過去彷彿融在夜色中的美麗身影,此刻身穿布衣、腳踏皮靴,少了點虛幻卻添了股拘束。昨晚的衝擊太過強烈,當時百就想,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幕、不會忘記千為了夢想的付出與犧牲。
可是為什麼,反而是這個人受傷難過呢?
為什麼,他就這麼沒用呢?
為什麼……
「……我不行嗎?」低下頭,他不敢看千的表情。「我可能不像殿下,沒辦法和千桑討論音樂和曲子,但是我可以聽你唱、可以把你唱的曲子全部記錄下來,可以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景色。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
「只要千桑願意繼續歌唱……」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幾秒鐘、或許幾分鐘又或是幾十分鐘,百一直維持著垂首而立的姿勢,任憑沙子淹沒腳尖。許久過後,淡淡的句子乘著風響起。
「……為什麼,要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這一次,百抬起了頭,對上千迷茫視線的雙眼格外明亮。
「因為我喜歡千桑。」
百記不起那個傍晚的對話是如何收尾的,唯一的印象只有千背光而立、看不清表情的模糊輪廓,再後來,就是他在房間床上醒來,眼睛腫腫的像是哭過。千大概回去了吧,百猜想。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化身為那幅美夢的一員,可惜,不屬於他的終究不會屬於他。
之後的幾天一如往常,跟前輩一起做事、偶爾犯點迷糊,最大的不同,大概是月圓之夜不再聽見歌聲、房裡再見不到畫滿線譜的紙。
其實也沒什麼,這才是他該有的生活,只不過是恢復到最初罷了。
就當百以為自己要遺忘彷彿現實的夢時,一國王子突然召喚他,收回他的侍衛證和配劍,又吩咐了許多百聽不懂的東西,接著連人帶包被扔出皇宮。
眼前,是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人。
「你說什麼都會做的對吧?」
原來,夢還沒結束。
【後記】
妹子生日快樂啊~~~~~ㄇㄉ我原本想寫花街被你退票結果官方自己出花魁設定!!!!(超怨念
算了,這篇都爆到4k了寫花街你可能真的得過美國時區了(抹臉
最後還是再說個不好意思,這篇其實設定沒有很嚴謹,白天都在辦公室跟code跟資料跟paper拼命,晚上回來已經沒有邏輯可言了……還請見諒<(__)>
不過我覺得有把想寫的感覺表達出來,反正,千就是個噁心咩(淦
欸我有說過我其實算百粉嗎?(史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