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子都已經完售七年了..............為什麼我還在這裡更新(抱頭
其實全文有在鮮網公開過,鮮網掛掉之後就懶得搬了,不過近幾年陸陸續續有人在問加印.............大家放過它不好嗎(抱頭
事已至此,這次把全文重新更完後,真的、真的不會再刷了!也感謝所有至今喜歡RTF的人!
好的,廢話說完了XDDD以下是正文↓↓
中 下
春天,宣告嚴寒的冬季已過,大地恢復生機、萬物欣欣向榮,似乎連空氣都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抬頭望著那片蔚藍,如絮的白雲懶洋洋地據在天空一角,就像地面的人們般享受著這溫煦的陽光;粉色在風的吹拂下緩緩自樹梢飄落,旋轉、躍升、驟降、飄晃、落地,其數量之多,彷彿在泥土地上舖上了一層粉色地毯。
此時,淘氣的風突然變了個吹向,數枚落英轉飄往廊道、飄至廊道上黑髮人兒伸出的掌心。
身穿一襲紫黑色狩衣,上頭用極細的金線繡出繁複的花紋,袖襬部份用摻紅的銀色緞線收口,下身則是純白的袴,整體呈現尊貴崇高、不可侵犯的意象。擁有與手掌同樣白皙的面孔,過長的瀏海快遮住半張臉,後方卻藏著清秀整齊的五官及一雙透著精光的美麗墨眸;雖然早已成年,但跟自家兄長比起來,即便長相相同,男子看上去仍是稚嫩了些。
微微收掌,不知是這祥和的氣氛使然、還是想起了待會的會面,男子輕勾起唇角,露出這陣子來難得一見的輕鬆笑容。
「家主,藥師寺家的夏碎大人已抵達本宅。」家中的侍僕跪在不遠處,通報客人的來訪。
「哥來了!?」聞言,男子猛地回頭,興奮地喊道。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太激動,咳了聲,習慣性地伸出食指,卻發現眼鏡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悻悻然地收回手,歛下臉色、恢復平時人前的冷靜精鍊。
「哥在……哥!」
順著男子驚愕的視線望去,看到的是一張與他相同的臉。
來者身穿正式的紫黑色和服,同樣繡有金色花紋,削肩的黑直髮用細帶束在腦後,乍看之下與男子的打扮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抱歉,我自己進來了。」輕頷首,夏碎唇角勾起神秘的淺淺弧度。
「哥沒關係的。」男子揮揮手讓侍僕退下,一回眸,正好對上迎面走來的夏碎的視線。望向男子的紫瞳中盈著彷彿是專屬於某人、獨一無二的柔情與笑意,令後者略帶羞窘地撇開眼。
清楚自家弟弟的個性,夏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笑地在男子身邊站定;看見對方垂在身旁的手虛握著,再次笑了下,伸出手,接住落下的粉櫻。男子見狀,便將握拳的手攤開,並排的兩掌心上均躺著一片小巧的櫻花花瓣。
「今天終於到了。」視線自手移往身旁人兒的臉,夏碎如此說道。「歲會緊張嗎?」
千冬歲搖了搖頭,唇角一勾,眼神充滿了自信。「春祭我已經看父親主持過很多次,這幾個月來也做足了功課,即便是第一次主持,我也相信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指的不是這個。」苦笑了下,對方一貫的認真負責夏碎雖感到欣慰與驕傲,但有時又不免有些無可奈何。「經過今晚的春祭,你就正式成為雪野家新任家主,我想……是時候該向世人表明我們的事。」
「哥?」聞言,千冬歲先是一驚,猛地回首,一個不注意讓掌中的花瓣落了地。
「神原家也向雪野家說媒了吧?」沒有回應千冬歲的錯愕,夏碎淡淡地開口,雖是問句、語氣卻是百分百的肯定。「雖然這次以剛自學院畢業、還不想成家以及對方只是想藉聯姻達到振興家族、意圖不單純為由,拒絕了和神原家的親事,但難保未來還能這麼幸運。」
「歲,我不想失去你,也不能忍受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你懂嗎?」
「哥……」平時的沉穩雙眸現在蘊含滿滿的情感,曝露在那愛戀注視下的千冬歲垂下頭,看似在思考、事實上是想避開那熾熱的目光。「我明白了,哥,今晚的最後我會表明。」
「別自己承擔。」搖首,夏碎執起與自己擁有相同容貌的人兒的手,在指節印上一記輕吻。「讓我陪你。」
「……嗯。」十指交握的手彼端傳來令人眷戀的熱度,尤其落吻的地方更是熱得發燙。為了掩飾紅透的雙頰,千冬歲的頭更低了。
「歲。」低沉的嗓音輕喚。
聞聲抬頭、整個人彷彿瞬間被對方的視線捕捉,下一秒所有的知覺只剩緊貼唇上的溫熱……
「我愛你。」
春光依舊爛漫。
「家主大人、夏碎大人,這兩位是神原家的薰小姐與葭小姐。」
開場儀式方畢,千冬歲剛回到夏碎身邊,正想兩人單獨在宅裡四處逛逛、重溫兒時記憶時,一個平日僅聽令於長老的資深侍僕領著兩名女孩上前。
「長老大人表示,由於兩位小姐均是第一次拜訪雪野家,希望大人們能擔任兩位小姐的嚮導、遊雪野宅第。」說完,老侍僕往旁一退,讓四人彼此照面。
兩個女孩年齡相近,長相、穿著也十分相似。一身色彩鮮豔的華美和服搭配毛質披肩,除了配色上的不同外,前方的女孩將長髮挽起、插上髮簪,另一人則是短髮削肩,在右側別上應景的櫻花髮飾,流蘇順著髮絲乖巧地披在肩上。
「若兩位大人願意,將會是薰與舍妹莫大的榮幸。」站在前頭的女孩欠了欠身,如是說道,標準優雅的身段與有禮的談吐說明了她出自教養良好的家庭。
「別這麼說,請讓我們盡份地主之誼。」此時的夏碎宛如戴上包覆情緒的面具,勾著唇、微彎腰回了個禮。「我與歲會為兩位做好導覽。」
「薰先謝過夏碎大人。」說完,薰順勢走到夏碎身旁,點頭微笑,甜美溫潤的笑靨,叫人心生好感。
但並不包括千冬歲。
方才一幕進了他的眼。銳利的雙眸瞇起,瞪著笑望彼此的兩人,表面上沒有多說什麼,心裡的酸意卻是一股腦兒狂冒。
雖然知道那不過是作戲應付、而非真心的笑,但他就是不喜歡自己哥哥對外人露出笑容,尤其當對方用一種熱切的眼神望著夏碎。
其實千冬歲早就發現自己對夏碎有著一股強烈的獨占慾,自從高二兩人冰釋、朋友們私底下稱他『兄控』的時候開始就隱隱約約有感覺,但真正有意識是高中畢業、兩人正式在一起之後,只是近年來似乎有愈來愈加深的趨勢。
有時夏碎出長期任務,他居然還會忌妒起與對方一同出任務的冰炎學長,要不是清楚身兼冰炎戀人與學弟的同班同學也只能和自己一樣整天望夫歸,他大概會不顧一切跟著出任務。
反正以他的能力,動點手腳換下隨行的情報班人員根本輕而易舉。
「……歲……歲!」
聽見夏碎的聲音,千冬歲連忙回過神來,一抬頭正好對上夏碎關心的眼神。
「歲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千冬歲自然不可能說出方才心裡在想些什麼,下意識地伸手去推眼鏡,想掩飾尷尬,卻再次因為臉上沒有東西而作罷。
出乎意料,夏碎接受了千冬歲的說詞,輕點了點頭,說:「那我們出發吧。」
點點頭,當千冬歲邁開步跟上夏碎與薰時,老侍僕卻突然出聲制止:「家主大人,請您和葭小姐走與夏碎大人和薰小姐不同的路線。」
「為什麼?」皺起眉,千冬歲不悅地問道。
「這是長老大人的吩咐。」老侍僕的嗓音細高彷彿針尖刺著耳膜,語氣又平得如湖面冰,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可是……」
『這樣不就放哥和那女人單獨相處了!』千冬歲在心裡叫喊。
「好了歲,就照長老的話做吧。」伸手拍了拍千冬歲的頭,夏碎笑著說道。心細如他,怎麼可能沒看出弟弟的心思,只是他不想點破,在這場合、這些人面前點破。「分開走也沒關係,晚點就會再見面了不是?」
「嗯……」
千冬歲輕咬下唇,不甘願地應諾。夏碎見狀,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指按住了對方的唇,皺眉。「別咬了,小心咬出血。」
「……哥!?」突然的親暱讓一向臉皮薄的千冬歲雙頰瞬間染紅,一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
瞥見一旁三人一臉驚訝與不敢置信的模樣,夏碎知道自己做得過頭了點,但倒也正中他的下懷。這麼一來,不僅省去說服神原家兩位小姐打消聯姻念頭的力氣,也能為稍晚公開兩人關係做點暖場。
「呵。薰小姐,我們走吧。」輕笑了聲鬆手,夏碎轉頭向薰提出邀請,後者似乎尚未自衝擊中恢復,愣了幾秒這才應聲,依著夏碎的領導離開。
震驚雖震驚,但畢竟是有些歷練,老侍僕很快地回神,見一組已經出發、另一組卻仍在原地,便出聲提醒:「家主大人,請。」
說完,老侍僕因為還有交代的工作沒完成,來不及等到對方的回應,便在行禮後離去。
望著夏碎與薰的身影消失在廊道一端,千冬歲這才將注意力放到另外一個女孩身上;後者微低著頭,雙手交疊垂擺,給人文靜的形象。
「葭小姐?」
「是的,千冬歲大人。」聽見千冬歲喚自己,葭這才抬起頭,露出一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墨藍色眼眸,比起薰的亮藍色更添神祕感。
事後想想,或許就是因為這雙眼睛、宛如鏡面能反映自身與對方情感卻又彷彿什麼東西都無法倒映的這雙眼,千冬歲才會願意讓她陪著自己,而不是向下沉淪。
那是這時候的千冬歲所無法料想到的。
「別加大人,叫我千冬歲就好。」
「那麼也請您喚我葭,這才公平。」葭淡淡地開口,聲音就像讓人身浸溫水之中,輕輕柔柔、帶點飄渺;表情偏冷,不似薰的甜美討人喜愛,卻又不會冷得凍傷人,反倒有種她是認真不隨便的感覺。
「好。」勾起唇,千冬歲開始覺得這趟導覽或許不會這麼難熬。
若撇開婚事不談,他對葭是頗有好感,或許在這次風波之後兩人能成為朋友。千冬歲如此想著。
雪野家歷史悠久,身為族人精神中心的雪野家本宅其規模自然不是一般古厝可以比擬。一條條複雜穿插的筆直廊道與一間間乍看之下一模一樣的房間,第一次來的人若沒有嚮導,還真會迷路,更別提整座宅子施有術法保護,連待了多年的侍僕都會不小心誤闖陣法、甚至因此喪命,何況是初次來訪的客人。
正因為清楚這點,所以在老侍僕轉述長老希望時,夏碎才沒有拒絕,一方面是作個樣子、一方面也是怕兩個女孩在沒人帶的狀態下深入宅子會有危險。
夏碎領著薰依一定的路線在宅子裡行走,一面介紹建築與擺飾。一路上,夏碎的溫和嗓音沒有停過,反倒是薰不發一語、心不在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只有偶爾會嗯地搭幾聲。
「再過去就是私人生活範圍了,不方便帶你參觀,我們在這裡折返吧。」站在前宅底部,腳下長廊的一端連著另一棟宅院,夏碎提出了回程的請求。事實上,那強硬的口氣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命令。
聞言,薰抿抿唇,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反而問了個跟現況完全不相干的問題:「請問……您和千冬歲大人是兄弟嗎?」
「是的,雖然姓氏不同但我和歲確實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兄弟。」夏碎爽快地回答,不認為這有甚麼好隱瞞的。
「明明是兄弟,卻有如此親暱的舉動……您、不會覺得不妥嗎?」
「不妥?」
「是的。」薰仰頭望進夏碎的眼,複雜的情緒波動將美麗的亮藍逐漸染上混濁的顏色。「您是否……對您的弟弟有著非手足的情感?」
「呵,相信你明白了我們會拒絕兩位親事的原因。」眨眨眼、勾唇,夏碎沒有正面回答,卻也間接證實了薰的猜測是正確的。
「……即便薰身懷宿疾將不久於人世,最後的心願是希望能與心上人共成連理,夏碎大人也絲毫不做考慮?」
闔眼、睜開。「我依然只能對你說聲抱歉。」
「……薰明白了。」
她喜歡夏碎,從她看夏碎的眼神可見一斑。
心儀的人有了愛人、對方還是他的弟弟時,一般人都會受到極大的打擊,何況是個身體狀況欠佳的年輕女孩。但薰除了雙手把作工精細的美麗和服緊揪得皺皺的之外,整個人尚算冷靜,讓夏碎對這女孩有了小改觀。
明白這時候說什麼對薰都是傷害,夏碎默默地轉身,但在離開之際,對方卻說話了。
「不過……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回頭,只見薰手一揮、一片白色的煙霧漫過夏碎,後者一時不察吸入了大半,同時耳邊響起薰的聲音,不似方才的溫和而是飄渺虛幻、宛如魅惑低語般的神秘嗓音:「意抽身、魂離體,術之音、軀之令,媒轉咒、封念、縛。」
語落,煙霧猛地發出暗紫混雜淺綠的詭異光芒,下一秒隨著煙霧散去,像是被吸收般,光全數撲上被煙霧覆蓋的夏碎,瞬間消失。
視線清晰後,夏碎看到的第一個畫面,是揚著邪魅笑容的薰用彷彿看著得手獵物的眼神望著自己……身體似乎被這眼神震懾住、無法動彈。
勾唇。「請多指教了,夏碎大人。」
由於心念夏碎與薰的狀況,千冬歲並沒有很專心在替葭導覽,不時會目光遠放,似在遙望、又似回想。每當千冬歲講解到一半突然停住時,葭也沒有催促,而是靜靜地候在一旁,等對方回神接續說完。
也因為如此,兩人比另一組更快折返,回到出發處等彼此同伴的歸來。但從午後等到傍晚卻仍不見人影,這讓原就擔心的千冬歲更加緊張了。
『哥很熟悉雪野家應該不會迷路……難道誤觸機關了?可是沒有家僕回報……』千冬歲心裡不停地猜測兩人可能會去的地方及晚歸的原因,但歸納不出個合適的答案。
『哥……和那女人單獨相處……』醋意是不少,然而真正緊揪住千冬歲內心的是一股強烈到無法忽視、無法宣洩、無法形容的不安,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這如波濤的不安情緒從何而來。
想去找人,卻又不敢放葭獨自待在這。據他所知,神原家除了薰和葭之外,沒有派其他隨侍跟著,於情於理,他都不能丟下葭離開。
心煩意亂之際,一個柔軟的觸感拂上千冬歲的手,後者猛地轉頭,看見葭以雙手執起自己的手至胸口高度、口中低吟幾句,令人驚異地,千冬歲感到心中的焦躁逐漸平息了下來,只是擔心與不安未減。
「你……」
「好點了嗎?」抬眼,一片深邃的墨藍望向千冬歲,雖是面無表情,但話中的關心顯而易見。
「……謝謝。」愣了幾秒後,千冬歲連忙收回手,頷首道謝。
「不需言謝。」見對方急著將手抽走,葭也不甚在意地恢復雙手交疊垂擺的姿勢,略長的睫毛輕顫、垂眼。「神原家的人自幼學習心神之術及傀儡咒法,雖能力不及姊姊,但安定心神的小術法我還可以。另外……」
「你去吧。」葭再度抬起頭,唇角輕勾,淺淺的、淡淡的,是一抹好看的微笑。「不必顧慮我的。」
即使清楚神原家一直致力於研究人心進而身理,但當被第一次見面的人看穿自己的心思時,說不吃驚是騙人的。
不過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表現得實在太過明顯。千冬歲懊惱地想。
「那麼,我離開一下。」點點頭,千冬歲隨手喚上一名侍僕招呼葭,便急忙邁步往宅子去。
尋人術法一施,很快便得知夏碎目前的所在位置,望著白光畫出的平面圖,千冬歲皺了皺眉。
『那個位置……是裏宅。』
裏宅是雪野家人居住的地方,為私人空間,夏碎應該不會帶客人參觀到那種地方。且以他對夏碎的認識,後者不大可能扔下客人獨自到裏宅去,更何況……
『哥他從不會主動進到裏宅……』
但術法顯示的結果不會騙人。雖抱持遲疑的態度,千冬歲還是往裏宅走去。
裏宅的防護措施比前宅更加嚴格,整座院落平時一直籠罩著結界,若是非雪野血緣及無通行證明者,不僅無法通過結界還會觸發保護陣法。
甫穿過如蛋殼般覆蓋裏宅的透明結界,外頭的聲音瞬間隔絕,只剩下千冬歲一人的呼吸聲在寂靜的長廊間迴盪。
在入口處,千冬歲再次使用術法確認夏碎的位置。看著光點,這次他笑了,接著邁開腳步踏著熟悉的路線前進。
嘎嘰……
腳步聲取代呼吸聲成為主調,譜出規律而平板的曲子。
嘎嘰……
最後千冬歲在自家房間外停下腳步。
雖然不清楚夏碎人不好好帶、跑來他房間的原因,千冬歲還是不自覺地心情一陣好,彷彿之前焚心的擔憂與不安只是個假象。
伸手、方觸上拉門,便聽見房內傳出微弱的聲響,極小聲、又有些模糊,但那類語句多次從自己口中發出,千冬歲當然不會不識得。
「嗯啊……哈……夏、夏碎大人……啊……」
「唔!」
當千冬歲聽出對方呼喚著的是誰的名時,他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碎、他的哥哥、早上才對他訴說真情的愛人,居然、居然在他房裡和頭一次見面的女人發生關係……眼眶承載不住奔流般的淚水,潰堤。他捂著嘴,說什麼也不想讓房裡交好的兩人知道自己就在外頭,只可惜事與願違。
這時,男方突然加快了節奏,女方的呻吟也越發響亮,但聽在千冬歲耳中,那誘人的甜膩吟聲猶如地獄的折磨酷刑。此時的他緊咬著下唇、雙手掩耳,試圖隔絕那一道道啃食他心靈的聲音,但卻仍如疾箭般強力而確實地射透那彷彿虛掩的手掌,傳入耳中、刺在心頭。
「啊──」在一記高拔拋遠的尖叫聲之後,僅剩下粗細不同的喘息,重擊著千冬歲的耳膜。
過了一會兒,房裡開始出現布料磨擦聲,緊接著,門開了。
千冬歲早已雙腿發軟、整個人跪在門邊,原先捂著耳朵的雙手也無力的垂在兩旁,淚水爬滿他臉,悲傷、沉痛、不解、背叛等情緒充斥著那雙墨眸,將其染得更加深沉,彷彿連光線都被吸收。
步出房間的夏碎前瞥了眼門旁的千冬歲,眼神宛如千年寒冰般沒有溫度,更別提之前的柔情注視;只消一眼,就把千冬歲打入痛苦的萬丈深淵。
幾乎是身體反射動作,見對方一聲不吭地要從眼前離開,千冬歲一秒伸手抓住夏碎下垂的長襬衣袖。
「哥!」明明是最親暱的稱呼,現在竟然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喊出這個字,之後的句子就因為力氣用罄又帶著哭腔而顯得虛弱與哽咽。「哥你……為什麼……?」
「我和未婚妻發生什麼事輪不到你過問吧?」半側回首,夏碎冷冷地說道。
「未、未婚妻!?」冰冷的語氣、嘲諷的口吻均帶給千冬歲極大的震撼,而真正打擊到他的,是那三個字、宛如地獄宣判的三個字。
「薰,我的未婚妻。」朝門半掩的房內抬了抬下巴,接著唇角輕輕一勾。明明是笑容,卻完全不見笑意,千冬歲感覺到的只有足以在瞬間凍結心臟的寒意。「怎麼?連我有未婚妻都要管,你有什麼立場?弟弟?還是……前任床伴?」
「什、什麼!?」千冬歲驚呼出聲,他不敢相信居然從夏碎口中聽到這個詞,而這個詞還是用來形容自己。「我是、你的床伴?但你說過……」
「說我愛你嗎?」
「你怎會如此天真地認為在經歷母親的事之後,我還會真心想跟你在一起?」嗤了聲,夏碎冷眼望著千冬歲抓住衣袖的手,其態度轉變之大,彷彿是卸下了長久以來戴著的面具。
「哥你……」
「非要我明說?這一切不過是場復仇劇碼,而現在差不多該收尾了。」冰冷的語調宛如一根根的針,用力而不留情地扎入千冬歲的心。
「我不愛你、從來沒有。」
語落,這回似乎連一瞥也吝於給予,用力揮開拉住衣袖的那隻手後,夏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千冬歲依舊跪在原地,全身的力氣像被吸乾一樣,雙眼空洞地望著夏碎離去的方向,任憑淚水沿著頰滑下、滿臉狼狽。
一個離去、一個心碎。
也因此沒人注意到虛軟倒臥在床榻上的女孩嘴角微揚的詭詐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