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OOC、OOC、OOC,重要事情說三遍
說好的本子完售來全文釋出(σ・∀・)σ
原本打算當大眼生賀的但這幾天在調時差每天回到家就直接昏迷睡死了(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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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居微草谷的日子是簡單而平和的。
平時翻翻醫書、揀揀藥草,不時給谷內的孩子講課,決定長留谷中後,便能將心力全放在幾名成年後正式拜師學醫的徒弟身上。遠離谷外的花花世界、遠離那些紛紛擾擾,反倒能享有時隔多年的寧靜。
星月斗轉,當年的弟子一個個出師離谷,最為年幼的高英傑也繼承了師父的意志,行走於各國之間、杏林廣布。偶爾,下山易物的孩子會帶回一些師兄姊的消息,如何獨排眾議堅持且成功救治幼小的生命、又是如何踢破販賣假藥的卑劣商人,聽著旁人描述過去一手拉拔成人的孩子們如何成長為傑出的大夫,是王杰希在足不出谷的漫長歲月裡最大的安慰。
這日,王杰希用完早飯,懷裡揣著一只布包越過水簾,來到瀑布之後的庫房。這些年來,王杰希每天都是在此度過的,長久下來,洞口的小竹櫃裡除了茶具也收著不少他人贈送的茶葉。雖說以王杰希的個性,不至於會有喝膩的一天,但畢竟是山下村民的心意,加之能品嘗不同滋味也是好的。
在等待熱水萃出茶液的空檔,王杰希將懷裡的布包掏出來擱上桌,裡頭是幾個糕點。說來也好笑,前世的方士謙並不嗜甜,投胎後卻對這些點心喜愛得緊,甚至搬出「喝茶讀書要配茶點,方顯得風雅」這等歪理,每回講課都會攜一盒來,還變著花樣帶,搞到後來,王杰希自己也養成了食用茶點的習慣。不過微草谷一向清貧,這類奢侈品自然也不可能在小山村交換得到,僅能自己動手。無奈手藝拙劣,放眼整個微草谷,也就王杰希自己敢將這歪七扭八的東西放進嘴了,所幸只是賣相不佳,口味倒還是可以的。
在平時的位置坐下,循著光線翻開書頁,鼻間是靜心的茶香、舌上是糕點的清甜,人生的美好莫過於此。
正當王杰希拈起最後一塊糕點準備送入口中時,外頭傳來呼喊聲,喚著師父的聲音透著緊張與焦急。王杰希眉頭一皺,隨即起身穿水而出,等在外面的少年見狀連忙迎上,臉上寫滿慌亂、話也說不全。
「別慌,先說清楚發生什麼事?」
「有、有人......」
「杰希。」
王杰希永遠不會忘記這股嗓音,彷彿夏雨之後的涼風,又似天邊的浮雲,一切都是那麼隨性、那麼自由。其中包裹的笑意更如同標記般,午夜夢迴之際總會浮現王杰希腦海,像是笑著他的痴、他的傻,以致此時此刻,他不敢回頭,怕那記叫喚是夢中走出的幻影。
然而,那個聲音卻不屈不饒,不斷在王杰希耳畔徘徊。
「杰希?」見眼前人毫無反應,那個聲音落下輕嘆,而後又響。「真不打算理我了?小師父還是這麼狠啊......」
意料之外的稱呼令王杰希為之一愣。在夢裡,方士謙鮮少用這名字喚他,即使用了,也絕不是現下這種帶著疼惜與無奈、彷彿揪著人心般的語氣。莫非......這個幻覺不太一樣?
多猜無益,要確認那道聲音是不是幻覺還有另一個辦法,王杰希深吸口氣,望向自剛才就面露焦慮的少年。
「這裡......除了為師和你,尚有其他人在場嗎?」
「師父?呃......」少年雙眼覆上一層困惑,目光不自覺地朝左側瞥了瞥。
不知怎的,王杰希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抿唇,舉步掠過少年便往木屋走去,後方似有複數腳步聲跟隨,但他不願細想、也不願猜測,僅是暗暗提高了雙腿邁進的頻率,無視周遭冒出的驚呼,進屋、關門,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遲疑。
可他萬萬沒想到,那個幻覺居然開門跟了進來。
「你在躲我?」
王杰希立於房間中央,背對著來者,沒有回首、也沒有出聲,但若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身子正微微顫抖,彷彿壓抑著什麼。布料窸窣聲由遠而近,人氣靠近的同時王杰希隨即閉上了眼,興許是避開的意圖太過明顯,耳邊又是一陣嘆息。
「這是連我的臉都不願見了嗎?也是,我對你做出那般禽獸不如的事,你怕是恨慘我了。」不知為何,王杰希從那自嘲的語氣聽出一絲苦澀。「不想見我就不見吧,這次來只是想跟你說句話--
「對不起。無論你會不會接受,我都欠你這一句。」
聞言,王杰希身子一震,手臂微微抬起、似要向前探出,最終還是握拳垂下。將這一幕從頭到尾收進眼中,對方竟是輕輕笑了。
「好啦,說完了我也該走了,嚇著那些孩子真是不好意思。」頓了頓。「最後了,你不對我說些什麼嗎?責罵也好,一句再見也可以?」
見王杰希毫無反應,聲音復起,這回透著不解。「難道傻了?小師父?杰希?你認得我是誰嗎?」
他怎麼可能不認得?但那是不可能的!
王杰希唇瓣動了動而後緊緊抿著,混亂的腦袋無法思考、無法判別真偽,這個幻覺太過真實,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落陷。
「不說話我就親你囉?」
恐懼與不安宛如紛亂的噪音般在腦中爆開轟炸,直到感覺有氣息在臉上吹拂,情急之下,王杰希這才終於抖著唇吐出幻覺二字,語氣輕而沉重,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好似是告誡。
「你說我是幻覺?」
「......難道不是嗎?」
「是不是,你睜開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說話間,王杰希感覺有東西觸上手背,只是虛點著、帶了點小心翼翼,讓他有一瞬恍神,而那頭對方繼續勸著。
「乖,睜眼看看?」
或許是那個聲音太過溫柔,又或許是心底早被擱置的那簇希望再度燃起,緩緩的,王杰希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面孔,與當年撿回他的人毫無二致,矇矓間,他彷彿在那黑得發亮的眸子裡看見了自己。
「如何?是幻覺嗎?」
「......我不知道。」
只見面前的人笑了笑,原先虛碰的指尖整個握上,王杰希反應不及,右手被大掌緊緊握住,傳來熟悉的溫度。
「那這樣呢?」見還是沒反應,二話不說直接覆上那緊抿不語的唇,直到王杰希因氣不勻忍不住張口才意猶未盡地鬆開。「這樣總知道了吧?」
王杰希撇開視線,即便沒有應答,但太過霸道的舉動以及嘴上殘留的熱度,的確使他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眼前的人是夢、是幻覺。
--可是,為什麼?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聞言,方士謙僅是一笑。
「不再當我是幻覺了?」在收穫一記眼刀後,方士謙這才收起玩笑心,認真作答。「二十歲生辰隔日醒來就記起了泰半,之後又陸陸續續記起一些,前後大概花個一年吧。」
見王杰希眉頭一蹙,知道對方又多想的方士謙連忙補充。「別多想,這與你無關,我本就算著在成年之後恢復前世記憶。」
可惜這番說詞並無法消弭王杰希的疑慮,本就糾結的眉梢更緊了。
「究竟怎麼回事?」
看這不解釋清楚不罷休的氣勢,方士謙反倒躊躇了,字句堵在嘴裡、好半晌還吐不出任何東西。最後,像是放棄了般,用破釜沉舟的神情開口:「我當初都想好了,靈力給你、神元寄在老葉那兒,再設道成年恢復記憶的防備,萬一凡世不如想像中有趣,還有後路可退。」
「你說,葉修?」
「是啊!」全然沒有出賣好友的罪惡感,賣人那是毫無壓力。「那日,靈力渡給你後我便將神元託給了他。這些年神元一直在他身上,我也是前幾日才找上他把東西拿回來,否則以凡人之軀還真尋不進這微草谷來。」
原以為,葉修不過是另一個知情人,殊不知,對方居然也是當事人!將他的執著與掙扎全看在眼裡,卻絕口不提最重要的部分,還真是,好一個葉修!
正當王杰希思考著該如何找葉修算帳時,耳邊方士謙又一記輕笑。
「不過現在想想,這後招還真是留對了,不然你跑了我還不知道到哪去找。」
「......找我做什麼?」
「我才想問你為什麼跑?」捏了捏掌中的手心,話裡帶著明顯的笑意。「那晚,你是清醒的吧。」
這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聽出這點的王杰希沉默不語,方轉開視線,對方的眼卻尋了過來,強迫直視、不容許他逃避。
「既是清醒,又為什麼放任我做那些事?難不成,王神醫對每個弟子都這般縱容?」
「怎麼可能!」
「那是為什麼?」
混亂再次襲上王杰希,他閉上眼,怕在那對明亮黑瞳的注視下,會藏不住自己的心思。他不懂方士謙追問的用意,對當年未憶起過往的方士謙來說,那晚或許是多年情感的宣洩,他也何嘗不是如此;可對此時已恢復前世記憶的方士謙來說,那晚無庸置疑是場災難。他不敢想,萬一方士謙知道了自己那些悖德的念想,會怎麼看待他,該是避之唯恐不及吧。所以,他不能說。
感覺著手裡越發冰涼的體溫,方士謙彷彿能看見緊閉的雙眼下頭深埋的恐懼與不安。當初究竟是將這人傷得多深,才會讓對方選擇扼殺一切心思、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加之腦中響起葉修的話,他真是想把當年的自己殺了的心都有了......無奈自己造的因,果也只能自己吞。
「杰希,我希望你明白,即使是現在,我也不後悔那一晚對你出手。若真有後悔,我也是後悔沒能早點跟你說清楚,讓你難過這麼多年。」目光柔和,輕執起對方手的動作更是帶著疼惜,唯恐摔了、碎了。「杰希,我愛你。」
聞言,王杰希先是一愣,後奮力甩開方士謙的手,淡然的神情露出一絲裂縫,眼裡滿是驚恐。過半晌才歛起臉上的紛亂,外面看上去是平復了,但目光始終不敢與方士謙對視。
「別開玩笑了!」
這是王杰希第一個湧現的想法。這一世的方士謙的確對他十分依賴、甚至有著超越師徒的情感,然而,這僅限於不知道兩人過去的方士謙。現在的方士謙,怎麼可能對他抱有那般心思?最後,王杰希只能歸納出,這是對方在推測出他心意後的刻意嘲弄的結論。
「是,那晚我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容許事情的發生,我也的確懷有不同的心思,但不代表你能以此為由來取笑我!」
「我不是開玩笑!」眼看王杰希要轉身離去,方士謙情急之下抓住眼前人的手腕,使勁壓下掙扎並將人拉近一些不給走。「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我會證明我所說的話!」
「......你能如何證明?」靜默片刻後,王杰希開口,語氣充滿不信任。「何必。」
「我已經安排好了,從今以後我可以長留微草谷陪你,時間會證明的。」
「什麼?!不行!」
意料之外的發展令王杰希一愣,下意識便是拒絕,但他忘了方士謙從不是個輕言放棄之人。
「可是我現在神元不穩,又沒有靈力,比隨便一個小仙小神還不如,在外面會被欺負的......杰希你真的狠心趕我出去嗎?」當王杰希徒弟的那幾年不是全然沒有收穫的,至少現在方士謙知道對方吃軟不吃硬。「而且你一個人帶這麼多孩子也辛苦,我留下來還能幫你打點谷裡。」
王杰希閉了閉眼,不予置否。他明白方士謙留不得,正因為無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拋棄,那晚他才會選擇離去,可心裡某處有個聲音,讓他鼓起勇氣再信一回。兩方想法爭奪不下,拿不定主意,最後,王杰希只能沉默。
而他的不語,在方士謙眼裡卻成了默許。
被擁入懷的當下,王杰希是惶恐的。如今的方士謙與前世為神時的外貌身形相仿,環著自己的臂膀、貼在耳畔的低語,全是當年的王杰希所渴望卻不能求也求之不得的。感受著滲入肌膚的溫度,王杰希知道自己終究是敗了,敗在這個人身上。
遇見方士謙是王杰希此生最大的劫。
既是劫,便是躲也躲不過,何況躲了這麼多年,他也累了、不想再躲了。至於度過去後,等著的是又一場劫禍抑或是一片榮景,就交由時間去證明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