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努力週更中
*OOC、OOC、OOC,重要事情說三遍
原本想切的,後來想想就一次放吧,但這就表示下禮拜沒存稿了……..QQ
第一篇 上一篇
夏末秋初,季節交替時分,西部一處三十餘戶的小商城爆發瘟疫。初期僅是疲勞頭暈、咳嗽等受寒症狀,中期則會發疹,約五到六天疹子便會退去,若開始出現呼吸困難、嘔吐、發熱等症狀表示病況已進入中後期,許多人就此高燒不退、身子逐漸虛弱,最終嚥氣時全身生滿黑斑,模樣十分駭人。當地官府發現時,鎮民包含通行的商隊已超過五十人染病,嘗試壓制卻未果,甚至有擴散的跡象,最後逼不得已上報朝廷尋求協助,不出數日,疫情的噩耗傳遍全國,人心惶惶。
王杰希在返回微草谷的隔日便從山腳村人口中聽聞此消息,一連三日,由年長的幾名少年指揮,所有孩子動員起來,將多年來谷裡存放的藥材、藥品以及所有想得到需要的用品全數裝箱。繼四年前許斌決定留谷後,劉小別、袁柏清,乃至去年剛年滿十六的高英傑,都決定留下,正式拜師王杰希習醫。所知皆來自書本終究無法獨當一面,此次疫情對這群無實務經驗的孩子來說,未嘗不是一次絕佳的學習機會。因此,三日後,身兼藥庫管理之責的袁柏清留守微草谷,王杰希捎上另外三人趕往了疫病地區。
目前疫病猖獗的地區有二,一是最初爆發的薊江城,二是依附商城而生的鄰近小村莊。後者所幸發現得早,染病人數不多,加上消息公開後各方資源湧入,疫情已初步獲得控制,前者因在第一時間封城,疫病沒有繼續擴散,但在嚴格封鎖之下消息無法傳遞,城外的人也不清楚城裡的情況。
幾經思考後,王杰希讓年長的兩人帶著藥品前往附近村落,與其餘醫療團隊一同救治,自己則攜著高英傑,透過熟識的藥草商從中斡旋,進入了封鎖近一月的薊江城。
多年前,王杰希也曾造訪薊江城,雖不及廊城繁華卻也稱得上富庶。人民安居樂業、商人貨物接踵不息,五花八門的攤販擠滿整條街,人聲喧嘩、透著欣欣向榮之氣,和現下壓抑沉寂的氣氛截然不同,更無法與眼前門可羅雀的冷清街道作聯想。
疫情演變至今,人們病得病、走得走,剩下的除了走不了的,便是各商隊了。不知是幸抑或不幸,無法離開的商人們為了生存,開始聚集各家的力量,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並發揮商人的本能,將事後接到消息入城的醫療資源集中管理、進行最大利益化。因此,王杰希原以為會看見一片慘澹與絕望,卻不料官府竟成了指揮中心,病患、大夫與藥材均有妥善安排。
然而,這依然掩蓋不了至今仍查不出疫病病因的事實。查無病因,自然無法對症下藥,只能治標、針對症狀處理,導致死亡率居高不下,不分晝夜均可聞喪泣聲,健康者進城後染病的例子更不在少數。
語末,藥商露出感嘆的神情,希望王杰希的到來能解決此一困境。可未避免對王杰希造成壓力,藥商也體諒地表示不會公開王杰希的身分,畢竟「神醫」一名所背負的不僅僅是名譽,更多的,是責任。
在謝過友人後,王杰希開始城裡的現況,包含染病人數、大夫人數、病患與健康的人接觸情形等等,而當問及藥材庫存時,竟得到一個令王杰希訝異的答案--
「小師父!」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瞪著幾乎與自己同高的少年,王杰希心中擔憂翻騰如火,表現出來便是難以壓制的怒意。早在聽說廊城的方記商行時就該想到的,平時不碰藥材生意的方老闆怎麼可能突然領人來疫區發藥、作慈善,唯一可能的也只有跟隨他熟習藥學的方士謙。
「難道不知道這裡多危險嗎?隨時有可能染病喪命!」
「師父不也來了?」
「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方士謙皺起眉,滿臉不服氣。「既習醫,便應以救治天下病患為志,若因為危險而逃避,豈不是貪生怕死?雖然我學術不精,但這點認知還是有的。」
見王杰希面色凝重,靜默不語,方士謙開始有點心慌。上回才因為微草谷的事,直到道別前兩人之間仍有些尷尬,這次不顧父母勸阻執意帶著藥材跑出來,便是念著王杰希絕對不會置薊江城百姓於病痛,自己的積蓄雖不多但總歸是一份助力,孰料又惹得對方不快。
「小師父?對不起,我只是想一點也好,想幫上小師父的忙......」垂在兩側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我是不會離開的,若沒猜錯,小師父應該是打算找出誘發此病的病因,這幾天我特別研讀了有關各地疫病的書籍,一定會有幫助的!」
語落,方士謙將視線投往自進屋後就在一旁整理草藥的少年,對方既是與王杰希一同,想來是微草谷的弟子,說不定能幫忙說服王杰希讓他留下。接收到方士謙的求助目光,高英杰眨眨眼,開口喚了沉默的自家師父。
「師父,藥材清點好了,數目沒有問題。」
聞言,王杰希這才從思緒深處回神,嗯了聲表示聽見了,可望著方士謙眸裡那份殷殷期盼以及被拒絕的恐懼,王杰希心裡又是一起波瀾。末了,他迴過身,選擇眼不見為淨。
「隨便你吧。」
不願再看方士謙,王杰希招呼上高英傑,邁步踏出了存放藥材的廳房。
方士謙的心思他不是不懂,正是因為懂、懂那份深植內心的醫者責任感,他才說不出反對的句子。此時的薊江城與人間煉獄僅一線之隔,多待的每一刻都是在與死亡拔河。王杰希本身自然是無礙,高英傑等人自小沉浸於各類藥材以及微草谷的靈氣,雖不至於百毒不侵但也相差不遠,可方士謙是個普通人。
不過最終,他還是心軟了。
心中暗嘆,果然無論經過多久、無論變成什麼身分,方士謙都是他的那根軟肋。現在只求這些年在經由他投藥下細心調養出來的體質,能讓方士謙順利避過這次天災。
瞥了眼跟著身後的小徒弟,一對眼睛轉呀轉、一副好奇卻又不敢問的模樣,王杰希無奈了。
「想問什麼就問吧。」
「咦?!」花了點時間才意會過來王杰希話中意思,因被看穿而驚慌的高英傑連忙搖手。「不、不用了,我沒有想問的。」
「真的?」
「呃......」
「那就算了。」看著少年瞬間失望的神情,王杰希微微一笑。「說笑的,想問就問吧,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稍稍加快腳步,由跟隨其後改為落後一步的並行,高英傑神色緊張地觀察著王杰希的眉眼,怕又一不注意又被對方捉弄,腦中思索片刻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剛才那人是......師弟?」
不能怪高英傑遲疑,他今年十六,而方士謙看上去年近弱冠,縱使這些年私底下「小師弟」這個代稱用慣了,如今見到了比自己年長的本尊,還喊對方小師弟似乎不大妥當.......怎麼也沒料到原來小師弟並不小啊......
似乎也想到同一塊去,王杰希輕咳一聲,面色略顯尷尬。
「士謙年紀的確稍長你幾歲......還是叫師弟吧。」至於背後的輩份關係太過複雜,現在的王杰希選擇忽略。
高英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原計畫再多打聽一些關於這位新師門同伴的事情,好回去跟谷裡的師兄師姐分享,路邊一陣吵雜勾去了師徒兩人的注意。
吼聲自街上唯一有營業的麵攤傳出,只見袖管捲至雙肘的中年男子一臉兇惡地揪著一名瘦小的少年,空出的手掌重重揮下,少年單薄的身子就這麼如風箏般給搧至一旁,一個白色的物體也隨之飛了出來,落在地上一連翻滾幾圈才停住。四周許多人圍觀,各個神色擔憂,卻無一人願意向少年伸出援手,任憑男子再度扯起少年並將之搧倒地。
暴力的場景令王杰希蹙起眉,難以想像居然會有人對手無寸鐵的孩子這般狠心,經過詢問,師徒倆從一旁的老婦口中得知了少年的來歷。少年的父母均在瘟疫中病逝,家中積蓄早已耗盡,這時候也不可能找得到人家雇用,沒錢、沒食物,只能坐以待斃。
「可憐的孩子,應該是餓昏了頭才會用偷的。」老婦毫不掩飾同情之意,無奈家家戶戶都自顧不暇了,實在沒有餘力多養一個孩子。
--自疫情爆發以來,這種情形只會多、不會少。
在眾目睽睽之下,王杰希招手讓高英傑去看倒地的少年,自己則移步上前,拾起腳邊的乾癟饅頭,上頭沾滿沙土,灰僕僕的,吃不得了。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世界仍是這般殘酷。」抬頭,眼裡不見波瀾,可那股冰霜令人駭然。「正因值維艱之際,更該互助、互諒,而不是為了一顆饅頭對一個年幼的孩子出手。」
拋下木然的男子,王杰希步至少年跟前,後者撐著高英傑的手臂、掙扎著試圖起身,卻似乎傷了腳,嘗試兩次還是無法站立,最後是王杰希按上少年的肩、停止對方可能惡化傷勢的動作。
蹲下身,望著那低垂的小腦袋,語氣雖稱不上熱絡,卻透著溫度與善意。「你還好嗎?」
只見少年身子微微一顫,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喬一帆,十二歲。」
「有其他家人嗎?」
似乎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半晌後,少年才緩緩地搖了搖頭,出口也是難隱的哽咽。「沒有......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反倒叫人難受,王杰希看向泫然欲泣的小徒弟,從後者眸中讀出了懇求。
「那一帆,你願意跟我走嗎?」
聞言,少年猛地抬起臉,眼裡除了驚惶未定,更多的是不敢置信。雖然沾滿了灰,但看得出是張純淨的臉,只可惜受創的兩頰發腫發紅,足見方才男子的力道多猛。
挑眉。「怎麼?不願意?」
「不、不是......」以為王杰希生氣了,少年焦急地搖手。「只是、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家也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孩子,只要你不嫌棄。」
「怎麼會!我、我高興都來不及......」
「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你就跟我們走吧。」勾唇,王杰希丟掉手中的饅頭,拍拍衣襬站起身。「這段時間,就拜託你了英傑。」
「是,師父。」
只見高英傑乖巧地點了點頭,卻突然放開攙扶少年的手、起身離地,走到攤販男子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枚碎銀,喀的一聲重放在木板上,面色是不輸給王杰希的冷冽。「賠你的饅頭。」
接著在眾人的注目下,高英傑背起行動不便的喬一帆,和王杰希一同離開了紛亂的現場。
三人直接返回藥商協助安排的住處,高英傑自動請纓擔下了照顧喬一帆的工作。所幸喬一帆傷勢不重,除去扭到右腳腳踝,其餘多是皮肉擦傷,至於那與年齡不符的瘦小身子只能等回微草谷再煩惱了。
回想白天的畫面,王杰希雙眸又是一凝。人們都是自私的,為了自身利益,即使是再親的人也能痛下辣手,何況是個無依無靠、沒有任何關係的小孩子。
倚上椅背,仰面,左臂虛抵額間,疲憊地闔上眼。果真是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他居然會遺忘,忘記世間本就是如此殘酷......
【後記】
小喬上線(σ・∀・)σ雖然他不是重點(欸
終於寫到這裡了,天知道前面全部都是為了接下來的劇情在舖成啊(掩面
*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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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切的,後來想想就一次放吧,但這就表示下禮拜沒存稿了……..QQ
第一篇 上一篇
夏末秋初,季節交替時分,西部一處三十餘戶的小商城爆發瘟疫。初期僅是疲勞頭暈、咳嗽等受寒症狀,中期則會發疹,約五到六天疹子便會退去,若開始出現呼吸困難、嘔吐、發熱等症狀表示病況已進入中後期,許多人就此高燒不退、身子逐漸虛弱,最終嚥氣時全身生滿黑斑,模樣十分駭人。當地官府發現時,鎮民包含通行的商隊已超過五十人染病,嘗試壓制卻未果,甚至有擴散的跡象,最後逼不得已上報朝廷尋求協助,不出數日,疫情的噩耗傳遍全國,人心惶惶。
王杰希在返回微草谷的隔日便從山腳村人口中聽聞此消息,一連三日,由年長的幾名少年指揮,所有孩子動員起來,將多年來谷裡存放的藥材、藥品以及所有想得到需要的用品全數裝箱。繼四年前許斌決定留谷後,劉小別、袁柏清,乃至去年剛年滿十六的高英傑,都決定留下,正式拜師王杰希習醫。所知皆來自書本終究無法獨當一面,此次疫情對這群無實務經驗的孩子來說,未嘗不是一次絕佳的學習機會。因此,三日後,身兼藥庫管理之責的袁柏清留守微草谷,王杰希捎上另外三人趕往了疫病地區。
目前疫病猖獗的地區有二,一是最初爆發的薊江城,二是依附商城而生的鄰近小村莊。後者所幸發現得早,染病人數不多,加上消息公開後各方資源湧入,疫情已初步獲得控制,前者因在第一時間封城,疫病沒有繼續擴散,但在嚴格封鎖之下消息無法傳遞,城外的人也不清楚城裡的情況。
幾經思考後,王杰希讓年長的兩人帶著藥品前往附近村落,與其餘醫療團隊一同救治,自己則攜著高英傑,透過熟識的藥草商從中斡旋,進入了封鎖近一月的薊江城。
多年前,王杰希也曾造訪薊江城,雖不及廊城繁華卻也稱得上富庶。人民安居樂業、商人貨物接踵不息,五花八門的攤販擠滿整條街,人聲喧嘩、透著欣欣向榮之氣,和現下壓抑沉寂的氣氛截然不同,更無法與眼前門可羅雀的冷清街道作聯想。
疫情演變至今,人們病得病、走得走,剩下的除了走不了的,便是各商隊了。不知是幸抑或不幸,無法離開的商人們為了生存,開始聚集各家的力量,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並發揮商人的本能,將事後接到消息入城的醫療資源集中管理、進行最大利益化。因此,王杰希原以為會看見一片慘澹與絕望,卻不料官府竟成了指揮中心,病患、大夫與藥材均有妥善安排。
然而,這依然掩蓋不了至今仍查不出疫病病因的事實。查無病因,自然無法對症下藥,只能治標、針對症狀處理,導致死亡率居高不下,不分晝夜均可聞喪泣聲,健康者進城後染病的例子更不在少數。
語末,藥商露出感嘆的神情,希望王杰希的到來能解決此一困境。可未避免對王杰希造成壓力,藥商也體諒地表示不會公開王杰希的身分,畢竟「神醫」一名所背負的不僅僅是名譽,更多的,是責任。
在謝過友人後,王杰希開始城裡的現況,包含染病人數、大夫人數、病患與健康的人接觸情形等等,而當問及藥材庫存時,竟得到一個令王杰希訝異的答案--
「小師父!」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瞪著幾乎與自己同高的少年,王杰希心中擔憂翻騰如火,表現出來便是難以壓制的怒意。早在聽說廊城的方記商行時就該想到的,平時不碰藥材生意的方老闆怎麼可能突然領人來疫區發藥、作慈善,唯一可能的也只有跟隨他熟習藥學的方士謙。
「難道不知道這裡多危險嗎?隨時有可能染病喪命!」
「師父不也來了?」
「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方士謙皺起眉,滿臉不服氣。「既習醫,便應以救治天下病患為志,若因為危險而逃避,豈不是貪生怕死?雖然我學術不精,但這點認知還是有的。」
見王杰希面色凝重,靜默不語,方士謙開始有點心慌。上回才因為微草谷的事,直到道別前兩人之間仍有些尷尬,這次不顧父母勸阻執意帶著藥材跑出來,便是念著王杰希絕對不會置薊江城百姓於病痛,自己的積蓄雖不多但總歸是一份助力,孰料又惹得對方不快。
「小師父?對不起,我只是想一點也好,想幫上小師父的忙......」垂在兩側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我是不會離開的,若沒猜錯,小師父應該是打算找出誘發此病的病因,這幾天我特別研讀了有關各地疫病的書籍,一定會有幫助的!」
語落,方士謙將視線投往自進屋後就在一旁整理草藥的少年,對方既是與王杰希一同,想來是微草谷的弟子,說不定能幫忙說服王杰希讓他留下。接收到方士謙的求助目光,高英杰眨眨眼,開口喚了沉默的自家師父。
「師父,藥材清點好了,數目沒有問題。」
聞言,王杰希這才從思緒深處回神,嗯了聲表示聽見了,可望著方士謙眸裡那份殷殷期盼以及被拒絕的恐懼,王杰希心裡又是一起波瀾。末了,他迴過身,選擇眼不見為淨。
「隨便你吧。」
不願再看方士謙,王杰希招呼上高英傑,邁步踏出了存放藥材的廳房。
方士謙的心思他不是不懂,正是因為懂、懂那份深植內心的醫者責任感,他才說不出反對的句子。此時的薊江城與人間煉獄僅一線之隔,多待的每一刻都是在與死亡拔河。王杰希本身自然是無礙,高英傑等人自小沉浸於各類藥材以及微草谷的靈氣,雖不至於百毒不侵但也相差不遠,可方士謙是個普通人。
不過最終,他還是心軟了。
心中暗嘆,果然無論經過多久、無論變成什麼身分,方士謙都是他的那根軟肋。現在只求這些年在經由他投藥下細心調養出來的體質,能讓方士謙順利避過這次天災。
瞥了眼跟著身後的小徒弟,一對眼睛轉呀轉、一副好奇卻又不敢問的模樣,王杰希無奈了。
「想問什麼就問吧。」
「咦?!」花了點時間才意會過來王杰希話中意思,因被看穿而驚慌的高英傑連忙搖手。「不、不用了,我沒有想問的。」
「真的?」
「呃......」
「那就算了。」看著少年瞬間失望的神情,王杰希微微一笑。「說笑的,想問就問吧,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稍稍加快腳步,由跟隨其後改為落後一步的並行,高英傑神色緊張地觀察著王杰希的眉眼,怕又一不注意又被對方捉弄,腦中思索片刻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剛才那人是......師弟?」
不能怪高英傑遲疑,他今年十六,而方士謙看上去年近弱冠,縱使這些年私底下「小師弟」這個代稱用慣了,如今見到了比自己年長的本尊,還喊對方小師弟似乎不大妥當.......怎麼也沒料到原來小師弟並不小啊......
似乎也想到同一塊去,王杰希輕咳一聲,面色略顯尷尬。
「士謙年紀的確稍長你幾歲......還是叫師弟吧。」至於背後的輩份關係太過複雜,現在的王杰希選擇忽略。
高英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原計畫再多打聽一些關於這位新師門同伴的事情,好回去跟谷裡的師兄師姐分享,路邊一陣吵雜勾去了師徒兩人的注意。
吼聲自街上唯一有營業的麵攤傳出,只見袖管捲至雙肘的中年男子一臉兇惡地揪著一名瘦小的少年,空出的手掌重重揮下,少年單薄的身子就這麼如風箏般給搧至一旁,一個白色的物體也隨之飛了出來,落在地上一連翻滾幾圈才停住。四周許多人圍觀,各個神色擔憂,卻無一人願意向少年伸出援手,任憑男子再度扯起少年並將之搧倒地。
暴力的場景令王杰希蹙起眉,難以想像居然會有人對手無寸鐵的孩子這般狠心,經過詢問,師徒倆從一旁的老婦口中得知了少年的來歷。少年的父母均在瘟疫中病逝,家中積蓄早已耗盡,這時候也不可能找得到人家雇用,沒錢、沒食物,只能坐以待斃。
「可憐的孩子,應該是餓昏了頭才會用偷的。」老婦毫不掩飾同情之意,無奈家家戶戶都自顧不暇了,實在沒有餘力多養一個孩子。
--自疫情爆發以來,這種情形只會多、不會少。
在眾目睽睽之下,王杰希招手讓高英傑去看倒地的少年,自己則移步上前,拾起腳邊的乾癟饅頭,上頭沾滿沙土,灰僕僕的,吃不得了。
「無論經過多少歲月,世界仍是這般殘酷。」抬頭,眼裡不見波瀾,可那股冰霜令人駭然。「正因值維艱之際,更該互助、互諒,而不是為了一顆饅頭對一個年幼的孩子出手。」
拋下木然的男子,王杰希步至少年跟前,後者撐著高英傑的手臂、掙扎著試圖起身,卻似乎傷了腳,嘗試兩次還是無法站立,最後是王杰希按上少年的肩、停止對方可能惡化傷勢的動作。
蹲下身,望著那低垂的小腦袋,語氣雖稱不上熱絡,卻透著溫度與善意。「你還好嗎?」
只見少年身子微微一顫,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喬一帆,十二歲。」
「有其他家人嗎?」
似乎戳到了對方的痛處,半晌後,少年才緩緩地搖了搖頭,出口也是難隱的哽咽。「沒有......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反倒叫人難受,王杰希看向泫然欲泣的小徒弟,從後者眸中讀出了懇求。
「那一帆,你願意跟我走嗎?」
聞言,少年猛地抬起臉,眼裡除了驚惶未定,更多的是不敢置信。雖然沾滿了灰,但看得出是張純淨的臉,只可惜受創的兩頰發腫發紅,足見方才男子的力道多猛。
挑眉。「怎麼?不願意?」
「不、不是......」以為王杰希生氣了,少年焦急地搖手。「只是、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家也有很多像你一樣的孩子,只要你不嫌棄。」
「怎麼會!我、我高興都來不及......」
「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你就跟我們走吧。」勾唇,王杰希丟掉手中的饅頭,拍拍衣襬站起身。「這段時間,就拜託你了英傑。」
「是,師父。」
只見高英傑乖巧地點了點頭,卻突然放開攙扶少年的手、起身離地,走到攤販男子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枚碎銀,喀的一聲重放在木板上,面色是不輸給王杰希的冷冽。「賠你的饅頭。」
接著在眾人的注目下,高英傑背起行動不便的喬一帆,和王杰希一同離開了紛亂的現場。
三人直接返回藥商協助安排的住處,高英傑自動請纓擔下了照顧喬一帆的工作。所幸喬一帆傷勢不重,除去扭到右腳腳踝,其餘多是皮肉擦傷,至於那與年齡不符的瘦小身子只能等回微草谷再煩惱了。
回想白天的畫面,王杰希雙眸又是一凝。人們都是自私的,為了自身利益,即使是再親的人也能痛下辣手,何況是個無依無靠、沒有任何關係的小孩子。
倚上椅背,仰面,左臂虛抵額間,疲憊地闔上眼。果真是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他居然會遺忘,忘記世間本就是如此殘酷......
【後記】
小喬上線(σ・∀・)σ雖然他不是重點(欸
終於寫到這裡了,天知道前面全部都是為了接下來的劇情在舖成啊(掩面